朝與暮之間

　閱讀前注意事項：
　　　　　　　
　1.本篇為2006年日劇『夜王～YAOH～』的衍生文。內文情節與原作及演員毫無關連。
　　時間點為日劇結束之後，尚未觀賞原作的客人請慎入。
　　　　　　　
　2.組合為遼介派的修及聖也派的蓮。
　　　　
　3.情色鏡頭及人物崩壞有，請慎入。
　　　　　　　
　4.本文收錄於2006年個人本：脫軌。
　　　　
　　　　　　
　　
　　
　　當蓮醒來的時候，已是翌日傍晚。
　　蓮緩慢睜開眼，視線在天花板上繞了一圈，最後落在床邊一臉煩躁的黑髮青年身上。
　　
　　「修？」低聲呼喚。
　　「總算醒了，要是再不醒我已經要準備送你去醫院了。」鬆口氣，修端來杯子在床邊坐下。
　　「欸？」
　　「你全都不記得了嗎？」伸手將蓮摟進懷裡。
　　「什麼……咳！」
　　「先喝點水，你幾乎睡了一整天。」把水杯靠近對方唇邊。
　　「唔。」溫順地張口喝水。
　　
　　原先還有點昏沉的蓮在喝下大量溫水之後稍稍恢復點精神。
　　
　　「我昨天、被那傢伙下藥了？」躺回床上的蓮，撫著額淡淡地問。
　　「嗯，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還很想睡嗎？」
　　「現在幾點？」
　　「六點。」
　　「六點……我的衣服呢？我要回去準備。」翻身下床。
　　「準備？」修瞬間反應不過來。
　　「回店裡，昨天沒有通知經理就突然曠職，那邊應該會急得跳腳。」蓮站起，腳步虛浮地往放著自己大衣的椅子走去。
　　「等一下，遼介幫我們報備過了，你……蓮！」看見對方一個腳軟又差點要跪下去的修連忙上前攙扶。
　　「我沒事，放手。」
　　「蓮，今天就別去店裡了吧，藥效都還沒退完，要是又繼續喝酒，你的身體……」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蓮！」
　　「我有我該做的事情。」
　　「你該做的事情……就是為聖也鋪路嗎？」
　　
　　沉默片刻，蓮只說了一個字：「是。」
　　
　　修無力地垂下肩膀：「蓮，你這樣做聖也不會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高興。」

　　「關他什麼事？他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他知不知道又關我什麼事？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可是他會擔心你。」
　　「擔心？我怎麼可能是他擔心的對象？」露出自嘲的笑，「他對我很放心，他交代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辦得很好，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我都能解讀出他的目的跟想法。對他來說，我是不需要關心的部下，只要我能完美達成他的每一個指令，他才不會在乎我到底在想什麼。」
　　「但你在乎。」
　　「我在乎什麼？我根本就沒有什麼好在乎的。」
　　「你在乎聖也怎麼想。」
　　「我在乎也沒有用，他走了，而且不會再回來。」
　　「嗄？」
　　「我知道你跟遼介一樣，都只是想知道我變成現在這樣的理由。因為這樣你才會纏著我，也才會跟遼介合作演出那場彆腳的戲碼。」
　　「我、不是……」
　　「夠了，做到這裡已經很夠了。我說就是了，我全都說出來，然後你不要再管我了好不好？」
　　「等一下、」
　　「你們想的沒錯，我之所以會找男人上床全都是因為、」蓮才說到這裡就被修一把捂住嘴。
　　「我不想知道。」如果說出來不能讓你更好過一點，就沒有必要再去碰觸那些傷口。
　　
　　蓮伸手把修的手從自己臉上拉開：「那你放手好不好？我沒有你想要的東西。」
　　修搖搖頭：「你有，只是你還沒找到。」
　　
　　「你寧願這樣跟我耗下去？」
　　「我有很多的時間等你。」撥開那人褐中帶金的髮絲，修心疼地撫著蓮的臉龐。
　　
　　如果是他的話……應該可以吧？讓我再軟弱一下，一下下就好。
　　
　　嘆口氣，蓮依進修的懷裡，靜靜地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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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過後，兩人的床伴關係開始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蓮仍然會找修陪睡，但再也不逼迫修跟自己做愛，兩人窩在旅館裡只是一起看電視、吃飯、聊天，或是各做各的事，唯一一如往常的，只有睡前的親吻與相擁而眠。
　　
　　蓮給人的感覺由暴躁逐漸變得溫和，雖然講話依舊犀利毒辣，但過去那種不論性別都能勾引的誘惑力的確有被壓制下來的跡象，而總是籠罩在他身上的不穩危險氛圍也開始漸漸消散。
　　
　　反倒是修的臉色卻是越來越差，笑容中的鬱色越顯濃厚。
　　
　　
　　這天，蓮在走進『羅密歐』之前被人攔了下來。
　　

　　「可以耽誤你一點時間嗎？」遼介踩熄地上的菸蒂，抬頭問道。
　　
　　蓮沉默片刻，點點頭。於是兩人來到離『羅密歐』約有兩百公尺遠的一間咖啡店。
　　
　　待侍者送上兩人點的飲料之後，蓮率先開了口：「有什麼事嗎？」
　　「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請你放了修哥。」
　　「這次又是戲？修呢？」挑眉。
　　「這不是戲，修哥不知道我來找你。」
　　「你不怕他生氣？」
　　「我有心理準備。而且，我真的看不下去了。蓮，你很清楚在工作上修哥不會給你任何助益，但是他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存在。拜託你，把他還給我們！」
　　「我做不到。」
　　「蓮！」
　　「你應該也知道我跟他之間到底是什麼狀況。選擇權在他手上，如果他想，他什麼時候要走我都沒有意見。」
　　「是嗎？那你根本就不需要修哥，你只是在玩弄他的感情！」
　　「玩弄嗎？好重的罪名啊，不過，遼介，你確定真的是我在玩弄修，而不是修在玩弄我嗎？」
　　「你怎麼可以、」遼介猛地站起，一把抓住蓮的衣領，惡狠狠地瞪著他。
　　「打啊，可以的話打臉，這樣我就有好幾天的傷口可以讓客人同情我了。」仰頭微笑。
　　「嘖。」遼介鬆開手，怒氣沖沖地走出店裡。
　　
　　蓮則在把飲料一飲而盡之後走出咖啡店。
　　在微微飄著雪的街頭站定，蓮點起了菸，仰頭看著從天而降的潔白雪花。
　　
　　玩弄嗎？其實自己也搞不懂修究竟為了什麼要這麼委屈地守在自己身邊？
　　他明明就知道自己心裡還有一個聖也，而且那是任何人都不能動搖的存在，但他卻總是守著自己。不管用什麼方法、擺出多傷人的姿態都不能逼他從自己身邊退開。
　　
　　但不得不承認，知道身邊有個人守著，會讓人感到安心。就算自己老是有意無意地用言語與行動傷害他，他還是一直都在，然後用著溫柔中又帶點痛苦的眼神看著自己……那個能支撐他不顧一切守在自己身邊的力量是什麼？
　　
　　蓮想起幾天前兩人在入睡前的對話內容。
　　
　　
　　「為什麼……是我？」
　　輕輕拍撫著自己的手停了停，沒多久，悅耳嗓音輕輕響起：「我不知道，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不能放著你不管了。」
　　「就算我心裡還有人？」丟出這麼一句話之後，其實可以感覺到那個溫暖的懷抱有一瞬間僵直了一下。
　　「我知道，不過沒有關係，就算是當替身也無所謂，只要你快樂的話。」
　　「少騙人了，人都是貪慾的動物。」仰起頭，想確定他話裡的真實度。
　　「我只求你有一夜好眠就夠了。」他看著自己的眼神裡是滿滿的心疼與寵溺。
　　「你只要這樣？」被那雙坦率的黑瞳注視著，自己竟有種被深愛著的錯覺。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有更多，不過，現在這樣就可以了。你累了，快睡。」
　　「嗯……」
　　
　　如果這是他的計謀，他的確成功了。蓮叼著菸，苦笑。
　　
　　就算知道牛郎的話沒有幾分可以相信；就算知道這些舉動與言語的背後或許有著更巨大的陰謀，但自己的想法的確因為他的所作所為開始動搖。
　　不管是入睡前的溫暖懷抱、被夢魘驚醒時的低聲呢喃、清醒時的早安吻……不知不覺間自己習慣了他的溫柔與陪伴。
　　
　　怎麼辦？自己好像真的陷下去了。
　　
　　但是修呢？他對自己的溫柔究竟只是因為內咎而產生的憐憫，或當真是他們那群人奉為準則的『愛』？
　　
　　唯一能確定這點的方法，或許只有做愛。
　　
　　讓他看清楚自己最不堪也最放蕩的一面，或許他就會認清楚自己的真正面貌；或許，他就會厭倦自己……
　　
　　但你真的捨得讓他從自己身邊離開嗎？心底的聲音這麼問道。

　　我不知道。不過，如果他總有一天都會走，不如在兩個人都還沒有陷得那麼深的時候，讓他走。
　　
　　蓮將菸踩熄，慢慢走向『羅密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