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與暮之間

　　
　　閱讀前注意事項：
　　　　　　
　　 1.本篇為2006年日劇『夜王～YAOH～』的衍生文。內文情節與原作及演員毫無關連。
　　　 時間點為日劇結束之後，尚未觀賞原作的客人請慎入。
　　　　　　
　　 2.組合為遼介派的修及聖也派的蓮。
　　　　　　
　　 3.情色鏡頭及人物崩壞有，請慎入。
　　　　　　
　　 4.本文收錄於2006年個人本：脫軌。
　　
　　
　　　　
　　
　
　　數天後　『羅密歐』
　　
　　「蓮，好久不見，你好像變瘦了？」及川宏美端詳端詳身邊的青年，有點疑惑地問。
　　「喔？有嗎？這樣很好呀，太胖了可是會被客人嫌棄的哪。」
　　「怎麼會？蓮啊，不管是胖是瘦都好看。」
　　「哪裡，是宏美小姐您過獎了。倒是您，這段日子沒看到您，您變得更漂亮了。」
　　「呵呵，蓮你啊，就這點跟聖也最不一樣，聖也的嘴巴可沒有你這麼甜啊。」
　　「因為聖也先生擅長以行動撫慰您的心靈嘛。」
　　
　　特別座裡，蓮與客人談笑著，酒也一杯接著一杯喝。
　　
　　旁邊的座位裡，艷麗女人停下話題，伸手在男人眼前揮了揮：「大河？大河！你怎麼老是看著那邊嘛！人家在跟你講話都沒在聽！」
　　
　　「啊、怎麼啦，琉美？」回過頭來，大河看向身邊的客人。
　　「你今天不專心，罰你喝酒！」倒了一杯滿滿的烈酒，推向大河。
　　「哎呀，我在想事情嘛。」
　　「我管你想什麼事情，現在你明明就在坐我的檯，眼睛卻在看別的女人！喝！」賭氣地指著杯子。
　　「幹嘛那麼生氣？我現在不就轉回來只看著妳了嗎？」
　　「可是、」
　　「我是看著別的女人沒錯，不過看了一圈還是覺得我身邊的這個女人最漂亮啊！」
　　「哎喲……討厭啦。」撲進身旁偉岸男人的懷裡，甜甜地笑。
　　
　　摟著客人的大河，眼神卻又往特別座裡飄去。
　　
　　
　　這一切，全落在一雙若有所思的眼裡。
　　
　　
　　
　　打烊後的『羅密歐』休息室。
　　
　　「可惡，居然又被逃了！」大河用力地踢了鐵櫃一腳，藉此發洩沒能堵到某人的怨氣。

　　此時，有個人從門外探頭進來：「大河。」
　　大河轉頭望見來人：「修？幹嘛？」

　　「蓮在嗎？」
　　「蓮的話，晚上再找，他回去了。」摔上櫃子的門，不滿地點了根菸，而後在沙發上坐下。
　　「那正好，我是來找你的。」緩步走到大河對面，落坐。
　　「找我？」
　　「我想問你，聽說蓮私底下會接男性客人，這事是真的嗎？」
　　
　　大河臉色一沉：「這事是誰說的？」
　　
　　「來源保密，總之，這是我最近聽到的傳聞。」
　　「蓮的事情，你自己去問他。」別過頭。
　　「我問過了，他說沒有，但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的話為什麼還跑來問我？」彈彈菸灰，大河挑釁地看著修。
　　「你是他的左右手，你應該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不知道，他的私生活我哪有資格過問？」攤手，後仰靠上椅背。
　　「你一定知道。」修傾身，定定地望著前方比自己大一號的壯碩男人。
　　「就說了我不知道你還想怎麼樣！別以為你是遼介手下的紅人我就不敢揍你！」把菸捻熄，大河凶狠地對著修吼道。
　　「大河，已經有客人向店裡的人詢問這個謠言的真實度了，你以為這件事還能瞞多久？再這樣下去對『羅密歐』會有不好的影響，對蓮來說也不是好事，你為什麼不說出來，好讓我幫你？」但修完全沒有被大河的氣勢給壓制住，仍舊冷靜地說出自己的提議。
　　「哈、哈哈哈……我有沒有聽錯啊？修，你說要幫誰？我嗎？還是蓮？你開什麼玩笑啊！」
　　「大河，我是認真的。」
　　「哼，那我也很認真地告訴你，誰都幫不了我。」因為現在的『羅密歐』裡，已經沒有人攔得住他了。
　　「好，那我們換個話題。我問你，聖也他知道、」
　　「閉嘴！」不要提那個名字！
　　「大河？」
　　「聖也聖也聖也……到底你們還要念著那個人多久？然後他到底要折磨他自己到什麼地步才肯罷休？明明、明明都被拋棄了不是嗎？」猛力往桌面捶落，震得桌上菸灰缸彈跳了一下。
　　「你說的那個他，是蓮嗎？」修一愣，而後試探性地提問。
　　「既然你那麼聰明的話怎麼會不知道我在講誰？」撇過頭，冷冷地諷刺。
　　「蓮現在在哪裡？」
　　「就跟你說了我不知道！打從聖也離職之後我就完全摸不著他的想法；兩個月前我開始上不了他的床；一個月前我根本就碰不到他；而現在！我連他去哪、跟誰搞在一起我都不知道！每次、每次只要那個女人一來……可惡！我就真的不行嗎？」
　　「那個女人？是指及川小姐嗎？」忽略心中的異樣感覺，修冷靜地問道。
　　「你問這些到底想幹什麼？想拿著這個當把柄威脅他嗎？」
　　「大河，我不討厭蓮，或者說我也很欣賞他。正因為這樣我才不想看著他害死他自己！快告訴我，他到底為什麼變成這樣？」
　　「我──」
　　「大河！」
　　「因為聖也……說來說去都是你們的錯！要不是、要不是的場遼介，聖也就不會離職，那個人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拉不住他。」
　　「你拉不住他，聖也總可以吧？你沒有想過要聯絡聖也嗎？」
　　「他不會在意的，那個男人眼裡只有他自己。」
　　「你沒有聯絡過又怎麼會知道！」
　　「我就是知道！蓮他也是這麼想的！」
　　「一群笨蛋。」
　　「笨蛋嗎？你懂什麼？我們的痛苦你又知道什麼？你根本就不知道那個人對我們來說是多麼重要的存在！但是他卻……」
　　「你以為我不懂嗎？我也曾經被捨棄過。」
　　「那不一樣！要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放下的話，蓮他、蓮他……又怎麼會搞到今天這種地步？」
　　「所以我說是笨蛋啊！怎麼會笨成這樣？」就算自己遍體鱗傷也要維持住在那個人心裡的形象嗎？修咬牙轉身離開休息室。
　　
　　
　　被隱藏的真相已經浮出三分之二。現在自己總算知道，隱隱約約從那個人身上透出來的違和感究竟從何而來。
　　
　　
　　放縱的私生活是明知道腳下是會讓自己摔得粉身碎骨的萬丈深淵卻還矇住眼睛走上鋼絲的危險舉動；偶而在獨處時浮現的茫然神情則是隱藏在層層面具之下的微弱呼救聲。
　　
　　　『誰來、拉住我……』
　　
　　雖然很微弱，但自己的確聽見了。
　　
　　糟糕的是，現在的自己無法對這道聲音置之不理，因為對方，是那個人。
　　接下來，需要等待一個可以揭下他所有面具的機會。
　　
　　一周後，在修沒有預料到的狀況下，那個機會來臨了。

　　　
　　這天，下了班的眾人正準備轉移陣地到『しんちゃん』食堂吃飯。
　　半路上，修想點根菸，卻發現身上沒有打火機。想了想，他回頭往『羅密歐』的方向走去。
　　
　　「修哥？你要去哪？」
　　「我有東西忘在店裡了，你們先過去吧。」
　　「好。」
　　
　　揮別遼介眾人，修走回『羅密歐』。
　　
　　修剛走進店裡，就被唯一一盞還沒熄滅的燈光吸引了視線。
　　坐在沙發裡的那道身影，透出濃濃的寂寞與無力感。
　　
　　「蓮？」遲疑片刻，修還是開口問道。
　　「修，還沒走啊？」那人轉頭，看清來人之後，又回頭輕啜一口杯子裡的金黃液體。
　　「回來拿東西，你呢？」邁步往大廳裡僅存的昏黃燈光走去。
　　「等人，約了人要唱歌。要不要陪我喝一杯？」抬眼看向在身邊站定的高大男人。
　　「還喝？你上班喝不夠？」搖搖頭，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話是這樣說，你也還是坐下來了。」伸手倒了杯酒，將杯子推向修面前。
　　「我是看在酒的份上。」舉杯。
　　「是喔……咯。」撇嘴。
　　「蓮，最近你們那邊的客人不少喔。」
　　「你們那邊也不錯啊，你、夏輝、金四郎陸陸續續都有客人指名，晴彥他們越來越出色，想扳倒你們還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這可要感謝那時候把他們送來我們這邊的聖也啊。」
　　「唔……這麼說也對，早知道會變成這樣，我那時候應該直接讓他們離職的。」
　　「你這麼說晴彥他們會很難過喔，他們可是很信任你的。」
　　「呵。我這個人、根本、就不值得相信。」
　　「怎麼說？」
　　「沒有，我只是、」本想出口的話，卻在最後一刻選擇沉默。
　　「蓮，你心情不好嗎？」
　　「嗯。有、一點。」
　　「怎麼了？可以說給我聽，我不會說出去的。」
　　「那不是你該聽的。」
　　「商業機密？」
　　「咯……算、是吧？對了、上次……」
　　「上次？」
　　「謠言，謝謝你、幫我澄清。」
　　「哪裡。我認識的蓮可不是會作那種事的人嘛。」
　　「修……你要不要先去、拿東西？經理、要是鎖門你就慘了。」
　　「沒差，其實沒拿也無所謂。喂，你不要再喝了，小心待會走不動。」從剛剛自己坐下到現在，自己杯子裡的白蘭地才減少三分之一，蓮已經毫不猶豫地喝完三杯，眼看著那瓶酒都快空了。
　　「大不了、睡這裡……咯。」又倒了一杯。
　　「要不要叫大河來帶你？」不妙，他眼神已經開始渙散了。
　　「不用。我、等一下可以自己走。」
　　「少逞強了你，杯子給我。」伸手去搶那倒了八分滿的杯子。
　　「酒是我的、幹、幹麼不讓我喝？」蓮皺起眉，握緊杯子，跟修進行酒杯爭奪戰。
　　「要喝改天我再陪你喝，今天到此為止，放、手。啊！」修看著淋了自己一身的酒水，低呼。
　　「咦？」蓮疑惑地看著自己的手，然後抬頭看向被灑了一身酒的修，「啊……我、手滑了？」笑了笑，身子一軟就往桌上趴去。
　　「喂？蓮！」修連忙往前撲，趕在蓮的臉與桌面直接接觸之前攬住對方。
　　
　　蓮沒有回應。
　　
　　「啊啊，睡著了。」看著懷裡睡著了還皺著眉頭的褐髮青年，修無奈地搖搖頭。
　　
　　他今天狀況很差，偏偏來的又都是聖也以前的客人……嘖，他是不是又變瘦了？
　　
　　「哪、蓮，你要撐到什麼時候？」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人看了很難過？輕輕撥開蓮臉上褐中帶金的髮絲，抹去方才濺到他頰邊的酒液，修輕聲問道。
　　
　　「是誰在那邊？」低沉聲音在大廳裡響起。
　　
　　修轉頭看去，一名理著小平頭的威嚴男子正站在門邊，是『羅密歐』的老闆：矢島輝彥。
　　
　　「老闆。」
　　「修，還不回去？」
　　「呃，現在有點問題。」苦笑。
　　「怎麼了？」走近。
　　「蓮喝得太醉，睡著了。」指著懷中的青年。
　　「帶他去旅館吧。」
　　「咦？」
　　「店裡不適合讓他休息，你不知道他家住哪，而且你住的地方也不方便，不是嗎？」
　　「我知道了。」
　　「還有，要記得把這裡清乾淨。」指著亂七八糟的桌面。
　　「是。」
　　「那就交給你了。」矢島拍拍修的肩膀，轉身離開店裡。
　　
　　把桌面整理好之後，修拿起一旁的大衣先厚厚地裹在蓮身上，而後半扶半抱地帶著他走出『羅密歐』。
　　才剛走出店門，就看到一台寶藍色跑車停在路邊。
　　
　　「蓮，抱歉我來晚了……咦？」從車裡探出頭的男人在看見兩人之後，愣了愣。
　　「呃，我想他今天可能沒辦法陪你去唱歌。」修深吸一口氣，試著壓下心裡不知從何而來的怒氣。
　　「這樣啊？算了，既然他都有人陪了，那你跟他說我改天再找他。」男人揮揮手，升起車窗，藍色跑車迅速消失在路的那頭。
　　「嘖。」修咋咋舌，伸手招來一輛計程車，上車隨口說了一個旅館的名字，之後就小心翼翼地看顧身邊的醉鬼。
　　「唔。」蓮呻吟了一聲，下意識地往溫暖的地方移動，於是便往修懷裡倒去。
　　「喂、蓮，醒醒。」修看著窩在自己懷裡的美貌青年，有點不知所措。
　　「聖……」皺眉，帶點鼻音的呼喚伴著熱氣低低地傳過修的耳邊。
　　
　　聖？聖也？就在修想要把蓮搖醒的時候，蓮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修手忙腳亂地從對方口袋裡抓出黑色手機，按下通話鍵，一道有點耳熟的男聲就從手機裡傳了過來：「蓮，今天有空嗎？」

　　這個聲音，是那時候的銀灰跑車男人！修愣住了。
　　
　　「喂？怎麼不說話？生氣啦？上次是我不對，這次我會記得不要把你載到那麼近……」

　　聽到這裡，修冷冷地打斷對方：「抱歉，蓮他現在不能接電話，還有請你以後再也不要打電話給他。」而後結束通話，順便關閉手機電源。
　　「可惡。」有什麼煩惱的事情就是死撐著不跟我說，這傢伙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啊？低咒一聲，修把手機放回蓮的大衣口袋中，有點賭氣意味地撇過頭不看靠在懷裡的青年。
　　「……聖也先生、不要……」然而蓮帶點哽咽的呢喃聲很快地拉回修的目光。
　　
　　蓮抓緊修的大衣，滿臉的不安與恐懼。

　　做惡夢嗎？就在修再度打算用力搖醒蓮的時候，旅館到了。
　　
　　於是修付清車費，攙著蓮進了房間。
　　
　　
　　
　　　　　　　　　　　　TBC